Skip to content

中国古代形而上学史综述

引言

黑格尔说,中国古代哲学不过是一些智者的善良箴言罢了。这是因为他不懂中国历史,特别是中国哲学历史,把片面当作了全部。毫无疑问,中国古代哲学的发展也是在不断的扬弃中上升的。冯友兰把中国古代哲学分为子学时代和经学时代,但我还想细分一下,按照黑格尔的世界精神上升的三重层次,将中国古代形而上学的历史,划分为子学时代、经学时代和理学时代。

子学时代

冯友兰所说的子学时代是春秋战国到汉朝的轴心时代,也就是先秦哲学井喷期。当然,诚如黑格尔所言,大部分都是政治哲学、生活哲学,鲜少形而上学的。

孔子作为黑格尔批判的主要对象,其言论主要在于伦理道德。但是,《论语》中当然也有少量关于存在的思考。孔子的天命观不同于周代主流价值观,其不再神鬼崇拜,而是认为一个抽象的超验的天的存在。

老子是诸子百家中最富哲思的一个。《道德经》中,不仅指出有生于无、道生万物而又蕴于万物的本体论,还强调了反思的重要性,谈到了语言所指与能指的矛盾性,启发了后来者对儒学的形而上学改造。

荀子丰富了孔子学说的逻辑严密性。荀子和孟子主要讨论了人的存在,探讨了“性善论”和“性恶论”。孟子只是将人的道德准则投射到自然界,是独断的。虽然并没有分析精神的结构,但荀子提出,人性是为欲望所驱动的,人生只有现世的意义,而世界的本质在于“仁体”,是一种抽象的运动,而且必将导向“善”的方面。这实在与叔本华有异曲同工之妙。

列子则讨论了存在的无限性,通过一种原始的拙劣的归纳法,论证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性,以及物质的可分性,也就是康德的第一和第二二律背反。通过这种矛盾,列子强调了理性思辨的贫乏。

庄子的贡献主要在于通过确立生与死的同构性,将生和死置于同等的地位上,从而论证了精神的本体论,也就是“心”作为万事万物的主体。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时代,形而上学是支离的,表明人们的精神还是自在的。

经学时代

同西方一样,在辉煌灿烂的轴心时代后,哲学思辨陷入了一个低潮期。如果说经院哲学是在重拾古希腊哲学,披着神的皮在探讨形而上学,那么汉魏、唐代经学则是儒学的神学化。

汉儒形而上学的主要思想是天人感应学说。从古以来哲学家们普遍相信自然界的法则和社会运行的法则是对应的,从中可以进行道德判断。董仲舒采用了阴阳家学说作为天人感应的形而上基础,强调教化,也就是精神的提升,来与天地提升到同一位置。这实际上和基督教中借助耶稣基督获得救赎是一致的,也就是借助外在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不过在董仲舒这里是社会秩序,也就是礼。

魏晋流行玄学。名家惠施公孙龙之术在这时复活了,人们热衷于谈论名实之学。实际上从这时开始人们已经意识到自我精神,从竹林七贤解放天性可以看出。郭象注《庄子》,谈论到万事万物之间普遍存在着关系,同时还有事物存在的自在性。

这个阶段佛学也开始在中国流行。佛学认为五蕴俱空,认为世界的本体是空。通过七识的剖析佛学实际上建立了精神现象学。而且更难得可贵的是,佛教追求的空不是无,而是一种本来面目,从而启发了宋儒的自发性本体论思考。

韩愈试图三教合一,建立道统说。在《原道》中强调了人内在的品质。但是他的这种尝试是失败的。

在这个时代中,人们通过现象认识自我,也就是通过外在的东西内化为精神的存在,绝对精神进入了肯定自我的阶段。

理学时代

理学时代是从宋明理学到阳明心学的历史时期,以“六经注我”为标志。

宋儒具有代表性的是四大家。邵雍、周敦颐、张载的宇宙发生论阐述了世界的起源,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人的自我与自然的区分。周敦颐阐释太极图,认为世界是在太极的运动中产生的;邵雍还认为产生和灭亡同时存在于一个物体中。

在黑格尔那里,经过否定和否定之否定最终达到上升。而从老子到邵雍,否定和肯定只是周而复始。在冯友兰看来,这是农业社会哲学的特征。

二程提出的理论分别叫做仁和理。程颢的仁是万事万物的一种生命的倾向,和生命意志类似。而程颐的理则是来自于道家的道,是万事万物起初的“一”,是存在本身。

二程、朱熹区分了形而上和形而下,永恒和暂时,超验的理和物质的气。他们将情感放到现象学领域,认为情感是一种客观的现象,分析了其产生与消亡,认为其不应该同自我联系起来。朱熹论述格物致知,区分了现象界和知性界。

在朱熹的宇宙发生论中,理和气是同时存在的,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第一推动者问题。理是超验的,是时间之外的,而存在终究是理,也就证明了存在的无限性。

如果说在朱熹看来,有两个世界,一个是抽象的,一个是具体的,那么在陆九渊那里,只有一个世界,那就是心的世界。陆九渊认为,心就是理,就是世界的本质。所谓心,也就是人的精神。王阳明进一步指出,人的道德判断,都必须通过精神才能给出;朱熹所谓格致的运动,其本体终究还是进行格致的人的心。

在王阳明的世界中,宇宙是一个精神的整体,其中只有一个世界,那就是我们所经验到的这个具体的实际的世界,感受在我们心中。这实际上表明了精神对于外在的区分与把握,是绝对精神对自我的否定。

Last updated:

苏ICP备20230377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