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良衣
"从透过树叶洒落的阳光下绕着钟楼走的午后已经逝去。现在是每个在用挖耳勺修的马路上坐着出租卡丁车从酒吧颠到澡堂的夜晚。"
同学家,这个名词虽然对我这样人嫌狗厌者而言十分陌生,但在青葱岁月还是略有体验。据我不多的经验来看,空气中似乎永远是油腻腻的味道;妈妈或者奶奶,反正一样老;锈迹斑斑得好似经历过洋务运动的丹麦曲奇蓝罐。考虑到样本分布的均匀性,显然我家大概也差不多。
人生的线索似乎早就在某个夏天全部初现端倪。青春好像夏天的西瓜,切开仿佛青翠可爱,放久了就有许多苍蝇——度过了青春期的蛆。那个夏天,我坐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吃了许多放在铺在地上的凉席的西瓜。空调吱吱呀呀地吹着风,桌子上放着一块2008奥运纪念版笔记本,播放着《霜雪千年》。我还记得Win7的中国主题,起伏雪原上的古老长城,桨声灯影里的乌篷船。后来我都一一去看了。
从透过树叶洒落的阳光下绕着钟楼走的午后已经逝去。现在是每个在用挖耳勺修的马路上坐着出租卡丁车从酒吧颠到澡堂的夜晚。
如今住的宿舍,真可谓往来无白丁。许是靠近盥洗室的堆在地上的垃圾堆的缘故,时常见到窜来的蟑螂,也算是“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蝦蝶飞”了。走廊里,常有人靠着窗台,陶醉地吸十分廉价的劣质烟,颇自许状。冬天到了,心地善良的同学洗完脚把洗脚水泼在地上,以帮助姗姗来迟的同学练习滑冰。最令人称奇的是魏晋名士,上完厕所后边离开边向人上下甩动阴茎,大约走到吸烟处,方才提上裤子。至于滴答渍水的天花板,永不消散的电灯,不一而论。
一年多没有回南通了。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秋风吹又吹,公子回不回?犹念初三上补习班时,某同学的表姐来看她————自晚自习翘课而来,带着奶茶;今天,奶茶被证实是一种高糖高咖啡因的准毒品,不知她又如何了呢。但是我很想念补习班楼下的西南营、医校巷,连接着南通博物苑的银杏和南大街的繁华,不远处则是南通中学、南通大学。自从小学那个暑假,我骑着自行车拜访了市区的所有咖啡馆以后,它似乎就没怎么变过。四合院风化斑驳的外墙,咖啡馆氤氲升腾的香氛,离我一千两百公里。
从今后、魂断千里,夜夜岳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