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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宿舍的床上,敲下这些文字。对于我而言,十八岁生日是一个特殊的体验。

历来我讨厌过生日。这当然是因为不凑巧;期中考试历来在十一月初。所以我过生日时就要面临其中成绩,有喜有悲;不过还是悲的比较多。但是对于我而言,生日并不具有什么特殊性。况且,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死亡。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每过一次生日,就是向死亡迈出一步。不过十八岁生日的特殊性,是国家认定、社会意识形态共同决定的;度过这一天,就是民事意义上的完全主体;从此,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为此负责。

其实我从来都是自己作决定。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签告家长书,后来志愿填报都是自己瞎填的。不过我实在过于优柔寡断,因此错过了许多机遇。

从我记事起,前十八年,我是严格按照清教徒生活的,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与人相处。生活方面,不是清贫,而是一种人为的克制;譬如说,书房里我的椅子,是一只太师椅。价格并不便宜,但是绝对不舒服,必须正襟危坐。十诫曰,不坐高床广榻。圣经上说,人不是靠面包而活,而是靠神里面口中的一切话。生活条件的简单不是必然会导致精神的丰富,但一定会成为后者的结果。

至于在与人相处的方面,必须承认,我常常扮演一种东方曼倩的形象。不过,即使在和别人嬉笑怒骂时,我也常常怀有一种男妈妈的自觉;不仅仅是性格上的软弱,而且似乎喜欢帮人处理问题;经常帮别人擦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的屁股。正如曼倩和刘彻。我爸妈嘲讽我说被人利用,此言诚哉!还记得高中时某次两个班联合搞话剧表演,也未划分职责;于是,开会时,编剧就由性格强势的女生G某主导。后来又主动单独约我整理、改变剧稿,任劳任怨一下午。后来公演谢幕时编剧名单里居然没有我。这个时候只能以“我不喜欢为人所知”这件事来安慰自己了。不管谁都是想要出风头的,这是人的天性。

优柔寡断、性格柔弱,这正是我的性格上的缺点,当然也是后天养成的。自幼浸泡在四书五经里面,五岁观六甲,十岁通百家,这对我而言真是不虚。是后来才发现这种儒家性格是毫无好处的。温柔敦厚,君子必见欺以方。当然,我想我的“乐于助人”,很大程度上也是来源于博览;不会藏拙,能他人之所不能。到了后来,能力不足,只是维持这种习惯,于是只好做一些琐碎的工作。

我是高三才看到EVA的,这对于我来说太晚了。明日香真像是我啊,但又是理想中的我。强烈的自尊的逞强,面对无能为力的不甘,以及最重要的,毫不顾惜的张扬的生命活力,求生的姿态。高考前那段时间,明日香在对战量产机时自己补完、发觉妈妈一直都在她身边的那一段,我是反复地看。我不需要被补完,我自己就能补完!

于是我到了吉大。大学的习惯自然和中学很不相同。中学只是按部就班,大学就要面对无数的十字路口,作出自己的抉择,并为此负责。大学才是成人的开始,年龄毫无意义。至于中学的时候只认为思想的成熟,那也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生活的重压。参加哪个社团?转到哪个专业?时间如何安排?不仅是多选题,而且更要自己去把握这个度。至于判断的标准,自然是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这又是我所不知道的。

语言决定人的认知。同样的,文化、环境、甚至肠道菌群,都影响着人。想要做什么,就关系到:我是谁?这又是我所不知道的。恐怕真的如那个笑话所言,自我意识就是肠道菌群。

在北大的一个通中学长Z君以为,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不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曾经问中科大的同性青梅竹马C君,如果人是一个函数,怎么找到一个不动点?他也不知道。我想,人毕竟要靠外在事物来确认自身的存在;那么,最为崇高的外在,莫过于自然法则。人的理性为自然立法,康德弘扬的是人的自觉对于现象界的主宰作用。那么,我也要以我的理性做到我的世界的主宰。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我正如那燕子。之子于归,远送于野。写到这里,我随手起了一卦,雷风恒。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恒心有成。心有所向,日复一日,必有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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