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人们和过去几千年的祖先认知上存在重大的不同。信息时代，互联网带来的巨量资讯不仅对于大众文化、意识形态，一定也对人脑构造影响深远。近三十年来生活条件的飞跃让新生代的道德水平同时超过上个世纪以及以前的一切世纪的前辈。《左传》曰：“神，聪明正直者为之。”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能称之为神。

当然，诸如《临高启明》并不认为现代人在头脑上比古人优越多少。我们只不过依赖于工业化罢了。不过，工业社会的人和农业社会的人也是完全不同的。甚至于这差距大到令人怀疑：古人真的存在吗？

科学统治大地，一切事物都有答案，我们甚至不怀疑其实在性。当我们理所应当地指着博物馆里的化石时，我们最多怀疑像藤村新一一样的人，而非怀疑化石本身能否佐证历史的真实性。我们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历史的一部份，但同时，我们也丝毫不怀疑历史是存在的。

《列子·汤问》里，汤问夏革说，“古初有物乎？”夏革回答说，“古之无物，今何有物？”不过，汤和夏革在这里自己就是无物——都是虚构出来的。这简直令人想到什么超形上学，什么休谟指数，什么上层叙事者。但当我们阅读二十四史，阅读翔实的人物传记的时候，当我们登临古迹，感慨“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照相似”的时候，我们是否又会感到一丝丝不真实感——仿佛我们过去的年代都不存在，人类的历史从2000年开始呢？即使我们知道这只是一种幻觉，我们又如何验证这是幻觉呢？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接触的信息太多了，我们身处不同的世界中，从宇宙尽头的酒馆到幻想乡的人间之里，从北境长城到魔多。何况我们所学到的是960万平方千米的国家、4万千米周长的星球，但亲身体验到的只不过是高天厚土。精神体验和现实割裂开来，现代人无需活着就可以生活。

现代人不需要历史。即使从2019年至今的黑天鹅事件也都只是记录罢了。过去的事件在我们看来不是奥雷里亚诺和阿尔卡迪欧吗？上野川凛会书写自己的裸体艺术家年代记。